“烛儿,你这是为何?”杨思勖心如刀绞,眼泪瞬间涌出。
崔烛儿轻轻微笑,嘴里咿咿呀呀,伸出小手想要擦去杨思勖脸上的泪水,嘴里不断涌出的鲜血呛得她咳了起来,落在雪地上,染上大片大片的殷红。
杨思勖握住她冰凉的小手,放在自己脸上痛哭不止。崔烛儿的血浸湿了他的衣袖,流到他皮肤上已变得冰凉。
“烛儿……”杨思勖难过得说不出话来,大颗大颗的泪珠滴在崔烛儿脸上。
崔烛儿甜甜地笑,用尽最后力气,从喉咙里挤出句“师兄”,便没了气息。崔烛儿的生命最终在这个雪夜消逝了。
“烛儿!”杨思勖抱住崔烛儿,哭得声嘶力竭。
“嗖嗖”雪夜中划过两道白光,一个黑衣人从树上掉落下来,栽到雪地里,一动不动。是卫仁,他手持弓箭,胸口上插着两把飞刀。
“卫仁!”卫恒怒吼。他像发疯了一般挥动着鱼叉,杀红了眼。叶无夏持剑迎战,被他直接挑翻在地。鱼叉在他手掌中旋转,他对准卢天行,用尽全力掷了出去。
卢天行这次没有躲避,转身抓住叉柄,借力将鱼叉牢牢插入地上。未等卫恒夺回,叶无夏快步上前,剑光如同流星一般,在卫恒身上来回穿梭,很快卫恒就被叶无夏的剑气所伤,衣服上浸出鲜血来。
“师兄!”卢天行大吼。
杨思勖拔掉腿上的箭,持刀朝卫恒奔来,踩着被鲜血染红的雪地,大吼着直劈卫恒脖颈。手起刀落,卫恒人头落地。
一时间,小院死一般的寂静。崔烛儿、卫仁和身首异处的卫恒,静静躺着院中,不断有雪片落在他们身上,掩埋他们身下血染成的殷红。
“吱嘎”,蒋婵的房门打开,她没有拿兵器,镇定自若地走出房间。屋内,汪节全身赤裸,脸色青白,尸身已经僵硬了。
和尚早已不见踪影,门口四辆马车静静伫立着。叶无夏看着雪地上的三具尸体,和遍体鳞伤浑身是血的杨思勖、卢天行,跪在地上崩溃的大哭。她发疯般的挥舞长剑,在飘雪的空中胡乱砍去。她恨自己的无能为力,恨自己什么也改变不了,最终还是精疲力尽倒在雪地里,眼泪从她眼角不停地流。
太阳升起,马车已经等候他们多时。他们四人把同门的尸首一一埋葬。杨思勖蘸着血写下“故妹崔烛儿之墓”,插在了崔烛儿那一方小小的坟冢上。四人叩拜同门,叶无夏心中充满了悲痛、忿恨和无可奈何。
蒋婵将他们三人的伤口依次包扎好,拉过叶无夏,悄声说:“汪节体型硕大、力大无穷,为能毒杀他,我也中毒不浅,恐命不久矣。”
“师姐……”叶无夏心中一惊,紧紧握住了师姐的手。
“这是剧毒的药,也许有一天会有用处。”蒋婵面带微笑,眼中泛泪,在她手上塞了一个拇指大小的竹筒,摸摸叶无夏的头发说:“照顾好自己。”
卢天行一一施礼道:“今日一别不知何时再见,救命之恩不知何以报答。他日若师兄师妹需要,我定肝脑涂地。”他长长的睫毛下,那双眼睛还是真诚得惹人爱怜。
叶无夏转头看向杨思勖,四目相对,她期待着杨思勖能向她表白。然而杨思勖紧咬牙关什么也没有说,他炽热的眼神,灼得叶无夏心痛。
“后会有期。”叶无夏头也不回地钻进马车。
四驾马车朝四个不同的方向驶去,叶无夏被带到右羽林将军李多祚的府中,成了一名小小的侍女。这次叶无夏没有初到长安的欢愉,她每天都做噩梦,崔烛儿惨死的弱小身体,身首异处的卫恒,大片大片的鲜血总出现在她梦里。还有杨思勖的脸,出现在她每个心神不安的梦里,温柔地叫她别怕。
这天是正月二十二,长安城里上元节的灯还没有拆尽。叶无夏起床,床头上用羽毛箭插着一封信。
“兵成,则顺水推舟。兵败,则斩杀太子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