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哦？”柳毅挑了挑眉，眼中流露出一丝兴味。“我在辽东待了足足三个月，这些女真人一直老老实实，没有被我抓住任何把柄。”“没想到现在我都已然准备打道回府，他们却反倒沉不住气了。”“宁公子，事不宜迟，随我一起前去，看看究竟是怎么个情况。”……当即，柳毅同宁琅一起，直奔黑河府的府衙而去。来到府衙，只见黑河知府苏伦坐在桌案后，满脸头疼地按着太阳穴。官兵衙役们站在两侧，一个个满脸义愤填膺，却又不敢轻举妄动。堂下正中间，摆着两把太师椅。两名汉子坐在太师椅上，翘着二郎腿，满脸嚣张跋扈。这两名汉子都身形魁梧，一个六十多岁的光景，另一个也就三十多岁。六十多岁那人须发花白，虽然上了年纪，但仍然精壮结实。三十来岁的年轻人，也留着浓密的胡须，相比之下倒是没有身旁的老头那么壮硕。单从长相便可以看出，这两人都是血脉纯粹的女真人。见柳毅和宁琅从外面走进来，苏伦立刻站起身。“柳相，宁少，你们总算来了！”柳毅面无表情，从两名汉子身边略过，低头瞥了二人一眼。两名汉子也抬眼瞥向他，眼中满是嚣张跋扈之色，仿佛丝毫没有将柳毅放在眼里。柳毅也没有理会二人的挑衅，径直走到苏伦面前，淡笑道：“苏知府，说说吧，什么情况？”“这……”苏伦面露难色，苦笑道：“柳相，下官一时还真不知道，究竟该从何说起……”“怎么，莫非这件事还很复杂吗？”柳毅挑了挑眉，笑着问道：“那你就先说说，你是从哪里将他们两个抓到的？”苏伦回道：“柳相，这两人不是下官亲自所抓，而是麾下的捕头窦青抓住的。”“窦捕头，你速速将此事的详情，一五一十告知柳大人！”“遵命！”一个面容威严的中年男人走上前，抱拳颔首，毕恭毕敬道：“禀柳相，今日头晌，在下带领十几名弟兄，在大鲜卑山的深林中照例巡查，正好撞见这两名女真人，骑着马进入我们大周的领土内。”“我们喝令他们停下，可他们两人却策马狂奔。”“我见他们形迹可疑，便率领弟兄们将他们抓住。”“从这两人身上，我们搜出了不少武器，还有两本贴身迷藏的簿子。”“在下觉得这两人身上很有可能藏有什么秘密，便将他们带了回来。”柳毅微微点了点头，淡笑道：“窦捕头，你做得很好，去将从这两人身上搜出来的东西，取来给我看看。”“是！”窦青忙不迭点了点头，立刻转身离开。等待窦青去取东西的工夫，柳毅转头看向两名女真人，淡淡道：“二位，既然到了我们的地盘，就老老实实坦白交代吧！”“大鲜卑山，是我们大周的东北边境，你们女真人，进入我们大周的国土内，意欲何为？”闻言，那名老者冷笑道：“这位大人，看着像是掌事之人。”“我们两个乃是阿苏特部的农业学者，进入大鲜卑山屯垦区，是为了考察大鲜卑山的气候地理，学习大周的农业知识。”“我们阿苏特部，这些年来一直与大周秋毫无犯，每年的岁贡也不曾短少。”“难道贵国大周作为泱泱大国，竟如此吝啬，连我们这些调查农业的学者都不能容？”柳毅淡笑道：“我大周乃天朝上国，海纳百川，腹能容物，欢迎各国的学者前来交流探讨。”“不过据我所知，你们女真部落向来是以游牧为生，从不注重农耕发展。”“没想到竟然都拥有了自己的农业学家，还特意大老远跑来我们大周取经。”“难道阿苏特部在席卷各部，称霸草原之后，就打算放弃游牧射猎，休养生息，发展农耕了？”“不错！”老者冷冷道：“我们阿苏特部向来谦逊好学，兼听则明，所以才能短时间内迅速崛起壮大，吞并各部一统草原。”“我和我的助手，是奉我们大汗王的命令，前来大周进行农业考察。”“现在我要求你们大周官府，立刻将我们释放。”“如果我们没有及时回去，我们大汗便会认为贵国是在挑衅我阿苏特部，势必要讨要个说法！”柳毅拍了拍老者的肩膀，乐呵呵道：“老先生，这么大年纪了，别动那么大肝火。”“待我阅读一下你们身上的簿册之后，自然能弄清楚你们两个身份。”“如果你们真的是阿苏特部的农业学家，我一定亲笔致信向你们大汗道歉，并提供最先进的农种和农具，作为对贵部发展农业的支持。”就在这时，窦青终于带人回来。窦青的手中，拿着两本封皮陈旧的簿册。身后两名衙役，分别拿着两把套着皮革的弯刀，以及两副强弓箭袋。“柳相，这些武器，都是从这两人身上搜到的。”柳毅拿过其中一把弯刀，从皮革套内抽了出来。刀锋寒芒凛凛，削铁如泥，吹毛立断，一看就知道是价值不菲的宝刀。又接过一张强弓，随手拉了一下弓弦。弓弦颇有力气，是一张三百斤的硬弓，寻常的武将都未必能拉动。“二位，你们果真是阿苏特部的农业学家？”柳毅面露兴味笑道：“如果你们真的是来大鲜卑山考察农业，为何要带着这些家伙？”“防身，不行吗？”老者冷冷道：“我们女真族自古便以游牧射猎为生，哪怕是三岁小孩，都可以开弓射雁。”“我们不过身上携带了武器，又没有用武器伤人，难道这也有罪吗？”“若真是如此，那当然无罪。”柳毅微微一笑，微微扬起下巴，眼中流露出一丝玩味之色，仿佛已然了若指掌。随即，又从窦青的手中接到那两本簿子。翻开后扫了几眼，上面全都是歪歪扭扭的鬼画符，应该是女真族的满文。柳毅翻开其中一页，举在老者的面前，淡笑道：“说说吧，上面写的是什么？”老者毫不犹豫道：“天气，水流，土壤，还有……”眼看着老者一时语塞，柳毅忍不住嗤鼻一笑，戏谑道：“还有什么？”“怎么，编不下去了？”